匡偉光作品 68cm×68cm 紙本彩墨
胡赳赳寫了本《空,喜歡——扯扯當代藝術》一書,其中不難發現部分搞當代藝術的人,大學畢業后從事自由職業,個別人留學留洋或做生意,若干年后回過頭來專心搞藝術,成立工作室,建立美術館,投入忘我的藝術世界中。畫家匡偉光是接近這種邊緣的人,體制內的他社會兼職很多,早年涉足商海游刃有余,畢業于藝術院校的他骨子里還有抹不去的藝術情懷,所以脫掉儒商的外衣回歸藝術的領地,從事負責與藝術有關的工作,隱遁的藝術熱情被重新點燃,拿起畫筆開始了藝術的新征程。人生視野的游歷以及工作屬性提供的便利,使他接觸國內外藝術作品的機會較之他人或許更多一些,由此也對他的藝術創作起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和啟發。
我們知道,不同的經歷影響并改變著一個人的思考方式和觀察事物的立場,這是開放視野后的必然結果,這有別于中國傳統式的價值觀取向,老莊哲學主導的作用是避世自我安頓,倡導天地合一,物我兩忘,而當代藝術所主張的是二元對立的沖突與碰撞,人與社會的對話與對抗,把人性的壓抑、憤怒、抗爭、同情、憐憫等釋放出來。其繪畫形式和語言不再局限于傳統模式的延續,之外出現的裝置藝術、觀念藝術、行為藝術兵分幾路,搖旗吶喊,沖鋒陷陣。人與社會共存中產生的矛盾而出現的困惑、彷徨、焦慮,通過訴諸藝術行為來宣泄表達,從而成為藝術家進行藝術實踐的命題。在繪畫領域不斷革命和革新的過程中,中國畫的發展繁榮與時俱進,實驗水墨、現代水墨、抽象水墨等等探索性的嘗試風起云涌,不再局限老祖宗的十八描,重彩、潑彩、拓印、肌理等技法層出不窮,耳目一新,在抽象與具象交織的構成圖式中,打破了傳統布局,墨分五色不是一成不變的教條,中鋒用筆,力透紙背,也不是不二法門。借用文學概論的話來說,藝術就是把“自然化”的語言變成“陌生化”的語言,“看不懂”才是藝術,“看得懂”的是信息。今天的中國藝術舞臺,傳統與當代各自為營,各自為戰,孰多孰寡,孰強孰弱,重要的是要看時代需要誰。在需要誰的問題上,一個人的審美取向一定與他所受到的教育、經歷、見識密切相關,可以說,審美標準就是一個人的經歷總和。
畫家匡偉光作品的語言形式,體現了當代性新美學意識,充分表現了當代藝術的語言特征。他在研究借鑒了野獸派、立體派、印象派等語境詞匯后,以自我為中心的立場感知,將畫面布局分割,色彩對比構成,意象變形夸張,主題隱喻象征,視覺賞目寄情,讓人聯想到畢加索、雷諾阿、安德烈洛克、弗朗西斯畢卡比亞等人的畫風,這是繪畫語言風格的探索與突圍,而內容或者說取材卻是中國式的主題。從畫面中可以看到詩經的場景、禪宗的縮影、古詩的意境、神話的傳說,表現最多的題材則是更適合繪畫語言造境、充滿佛意禪境的作品,縹緲虛幻如夢,個別作品具有裝飾的意趣,夸張、變形、充滿張力。例如具有戲劇臉譜意味的人物造型,熱烈而奔放,雖然看不到皴擦點染、線與墨的痕跡,但是畫面傳遞的信息無疑是中國風,這就是所謂的“古典”。古典不是方法,古典是精神。畫家匡偉光的作品是富有當代性語言的繪畫作品,任何語言都是工具,藝術作品的生命就在于利用語言工具表達了什么,這就是藝術作品生命力的所在。這種生命力就是中國藝術精神,來自民族文化的自信與文化的歷史淵源。
對于一個藝術家而言,在藝術的道路上你能走多遠,最后都要取決于你的天賦條件。畫家匡偉光人生一個回轉又匍匐在藝術的懷抱里,足以說明這是自主歸宿精神的家園,這是天賦的召喚。人類為什么需要藝術?至今沒有統一的答案,人類的歷史已經證明,人類不能沒有藝術,藝術伴隨人類走過了億萬年。今天的我們依舊在藝術的海洋里獲得精神的慰藉,通過影視、戲劇、歌曲、美術等方式安撫我們的心靈,激發我們對生活的美好和憧憬,記錄并謳歌我們歷經苦難后贏得的勝利和喜悅。丹納在《藝術哲學》中說:“藝術之所以要擔負這個任務,是因為現實不能。現實不能,必須求助于藝術,必須有藝術家來補足?!?
今天的中國藝術,尤其具有中國特色的繪畫藝術,傳統是根基,當代是有機肥,歷史不能原地踏步,前進發展就要緊跟時代的步伐,“筆墨當隨時代”,二十一世紀高鐵時速三百多公里,綠皮火車再舒適,時速也不允許你慢條斯理了。人類藝術就是一桌盛宴,不可能所有的嘉賓只吃一道菜。藝術創作應當具有當代性,“當代”是指時間性,“當代性”是指作品的本質。或許有人擔心今天的當代藝術過于前衛,不倫不類,殊不知一百年后又被貼上“傳統”的標簽。當代藝術與傳統藝術并存,五千年的文化積淀使傳統文化始終占據主導地位,當代藝術的崛起離不開傳統的土壤。
畫家匡偉光性情散淡隨和,不溫不火,一臉的佛相,作品和他人一樣,色彩雖強烈,物象雖夸張,卻并不是很張揚。前面的路對他來說還很長,他要繼續耕耘,期待有更多更好的作品問世,以饗同仁道友。
(文/孫承民,2024年11月,寫于尚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