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立一法,不破一法,有法皆立,無法不破"是藝術家鄭國谷二十年來一直堅守的創作理念。作為廣東當代藝術的代表人物,他近年的創作更脫離觀念藝術的規訓,嘗試著向東方哲學轉身,由二元對立的思辯轉化至對宇宙能量場的感應與幻變。鄭國谷在接受M21采訪時如是說:
M21開館展《多重宇宙》的鄭國谷作品現場
M21 —上海二十一世紀民生美術館
Z —鄭國谷,1970年生于廣東陽江,畢業于廣州美術學院版畫系,現生活工作于陽江。
M21: 在您的作品《我和我的老師》中,您為何將瘋子作為創作對象呢?
Z:十多年前,我拍攝記錄了一位游蕩在老家陽江街頭的瘋子的日常生活。他雖然身無長物、居無定所,卻似乎活得比任何常人都要灑脫、自由!我很羨慕他這種仿佛處于“自醉”的狀態,甚至想模仿他,沉醉在放任大笑中。在海南,人們把乞丐、瘋子稱為“大俠”,他們的存在展現了社會豐富多元的一面,傳達著與眾不同的能量。在我看來,社會是由各種各樣的人所組成的,我們所謂的“正常人”反而可能比瘋子更“瘋”。
M21:能談談您對作品《了園》的看法嗎?
Z:《了園》是我最主要的、也是比較傳統的項目,至今仍讓我感興趣。從2000年開始,我在陽江的郊區陸續購置了3萬平米的土地,并在那里建起一片園林,希望透過這個項目消解藝術與生活的邊界。在建造過程中,我遭遇到賺錢、購買材料、購買土地使用權等各類問題,最后只能終止這個項目。開始的時候,項目以網絡游戲《帝國時代》為名;現在我把它更名為《了園》,既代表“完結、結束”,也代表“明了”。
M21:您對當前藝術圈的生態怎么看?
Z:我認為藝術家與藝術家之間應該是平等的。盲目地對某一個知名藝術家表現出膜拜的態度,你就是在“造神”;殊不知你其實也是“神”啊!現在很多藝術家要做太多東西,要做大型作品撐場面,頭腦就像計算機硬盤被堵死了,卻又沒辦法清空,穿越不了,只能停留在原來的“境”里面,怎么變都沒法變。很多人期望通過知識的累積到達智慧的彼岸,實際上卻很難,只有當他們意識到目前的狀態,才有可能改變。就像博依斯(Joseph Beuys)、杜尚(Marcel Duchamp)、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這樣的藝術家直到老還在不斷地清空,及時回到原點,而不是被“無限”所困。所以我提倡創作不但要不立,而且還要把已有的給破掉,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M21:您未來的創作是否有一個具體的方向呢?
Z:我在思考(自己的創作)如何從符號學里走出來,進入到能量學的層面,這個轉化當中有很多東西要做,但別人未必能夠理解,單單是觀看的方式就不懂。所以還需要做一些輔助工作,比如去做一些講座,跟人講解。你做一個東西,想讓別人認識它,觀眾是否真的和你一樣(通),實在是太艱難了,可能十年過去了,還沒有人懂。但如果某位觀眾的身體磁場與我的能量藝術產生共鳴,他可能就懂了。
鄭國谷期望自己作品的能量能與觀眾產生共鳴
M21:您所追求的“能量藝術“是指什么?
Z:我覺得一件藝術品,只有和宇宙的規律相應,才能流傳下來。好的藝術家都是很簡單的,與宇宙同頻,做出來的東西不花哨,反而是單純、準確、到位。就像印度的藝術家,他們將英國人的文化研究透了之后,繼續研究他們自己的史詩《羅摩衍那》,利用自己文化中的精神哲學在西方世界穿行。東方哲學的原點就是能量,就像一即是一切,一切歸一,宇宙規律就是如此。在這方面,印度人就把握得很好。
M21:您對于參加此次《多重宇宙》展覽感覺如何?
Z:我覺得展覽本身重要與否對我來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作品要在這個展覽上展示,我就會覺得很興奮,能夠完全讓我展現的地方就是好地方。這種心情從我1994年第一次參展到現在一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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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時刻。我要感謝這個展覽請來了這么多的藝術超體,用他們多重的身體在多重的宇宙里穿行,跟宇宙的本質‘意識’聯通,讓藝術回歸到作品創造(聲、光、色)的本身,也就是放下東方的、西方的審美標準,煮成一鍋極品的老火靚湯。余下的是存在于藝術家個體的億萬分之一秒在反復實驗的那個心理標準,這個心理標準的創造是為了人類更自由的生活。
我一直很好奇,為什么這個美術館叫‘上海二十一世紀民生美術館’。現在搞懂啦,現在的藝術正呈現從符號學向能量學的螺旋上升,是時候跟二十世紀的藝術說再見了!
感謝所有的來賓和展覽的工作團隊,同時也祝愿每個藝術個體在二十一世紀的社會中完成這次解脫。謝謝!”